上個週末,在炎暑曝曬下,大粒汗小粒汗的,周身噴灑防蚊液覆滿我每一吋外露的肌膚,長衣長褲N95外加難免聯翩浮想到割稻阿桑揮汗農忙時的鑿刻皺紋所生之暗影的那對我而言總是指涉雜駁莊稼的辛勤苦澀卻又甘美的碎花紋樣袖套/藤編草帽,裝備齊全,挺身前行社子疫區來去遏止登革熱災情的擴散。而或因太貪生怕死或因太緊張,我在執勤過程中,時不時地偷昏眼白,狀態惚恍,直到眼前暈眩出現瘧蚊蜃影紛飛,我都還懷疑,究竟是老症頭飛蚊症又犯了,亦或,幹!我已被鎖定目標了!?
而就在這愕然又尷尬的自棄光塵中,我憶起了兒時的一段往事。我不知道為何會突地想到這奇詭的超現實的似真似夢的宛然如生的屯藏在我記憶寶庫不曾翻尋出的妖幻怪事兒。可能是是因為過於燠熱導致社子區民盛怒難耐,帶著氣惱的情感飆罵些什麼我們家如許潔淨何須大費周章的噴灑滅蟲藥劑你們可知道你們5 分鐘的消毒我們可是要整理清掃約莫2個小時才弄得完噎,而只要一人惶躁其他湊熱鬧的台灣人本性之台灣人必會同道窸窣,這時衛生局職員啊里長啊理事長啊全都要出面鎮懾撫平如同菸蒂不慎掉落衣物燎燒的小黑洞的萬民一心(也只有在開罵的這扮戲時刻才會團結,啊,台灣人哪!) 。我隱身在遮雨棚簷的昏闇處下歇緩躲太陽悠然灌著礦泉水時撇見此幕:大抵是各色人等全都喳喳呼呼不着邊際地謾罵政府訛詐老百姓/辦事效率極差云云。那樣的不信任總有種揮之不去的同病相憐而又自相嘲弄的候鳥氣氛。見少識淺的人們(瘧蚊會到乾淨的水漥產卵而不是臭穢的汙水溝、瘧蚊的習性為晝出夜伏所以白日時分才更應該要加強防蚊、非要兩種病媒蚊的叮咬後才會患得致命的出血性登革熱.....)怎麼可以把一切都表現的那麼置身事外?好像,好像,竄湧飄飛出的那些病媒蚊都是他人罪孽之衍生之靈魂離體之奧修信徒,終究因果輪迴而又往復。
至於童年的那件事是這樣的:一日午夜驟醒,意識模糊地起身噓噓,行經廁所外的一面全身鏡,看見鏡中之我竟然曝白到眼難睜開,等眼瞳適應了那強光折射後,定睛一看,明顯的覺察到,我的臉廓就像是被擦子抹除一樣,不見了。我嗒然若失地站在原地,怪異的是我其實可以感覺得到摸觸得到那本應該存在的頭驢,但,卻看不見它存在的唯一證明。霎時我被一種劇烈的生理上的顫慄給攫取,直奔母親的臥房,狂聲吼叫:「媽!快帶我去看醫生,我的頭不見了啦!」,猶在半夢半醒間的母親被這虛實難分的荒誕行徑搞的不知所措一頭霧水,在好言勸慰不過只是做了惡夢的沒關係後發現根本無法撫平我激動的恐懼,索性牽拉著我的手鞋也沒穿的在午夜闇影中這就出門,招了輛計程車(到長庚醫院!)。而在車體正要起步之時,我回神了。且直勾勾地盯著母親說:「我頭又找回來了」。
究竟那一晚發生了什麼事,無從知曉。但可以確定的是,當時年幼的恍若中邪的我的耳際是充斥著蚊蠅拍擊翅翼的嗡嗡聲沒錯的,我是有聽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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